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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永驻

      高蒙蒙

      军装虽解,军魂长驻。每当晚霞将天际染成勋章般的赤金色,我总会在澧水河畔凝望远方。风掠过褪色的迷彩挎包,恍惚听见河西走廊的军旗仍在猎猎作响。十年光阴荏苒,那抹浸透青春的橄榄绿早已化作血脉基因。如果说军人的勋章有双重形态,那么绶带上的金属徽章只是它的显性坐标,真正不朽的勋章永远镌刻在沸腾的血液里——那是铁血铸就的精神图腾,是超越时空的生命勋章。

      2009年寒冬,我怀揣着对军营的向往,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当湖南澧县的晨雾还未散尽,钢轨已载着少年心事,向千里之外的甘肃蜿蜒。沿途零星的灯火如星子坠落,让我的眼底泛起了涟漪——那是初离故土的仓皇,更是直面未知远方的忐忑。两天两夜的颠簸,平原终被甩在身后。当第一缕高原的风裹着凛冽撞进胸膛,当军号声穿透稀薄的空气叩击耳膜,“铁胆忠魂”四个字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它们不再是征兵横幅上的烫金标语,而是化作血脉里的铮铮铁骨,在十七岁的寒冬,烙成了生命最深沉的印记。

      在向往的军营,钢枪与脊梁展开了无声对话。从洞庭湖畔青涩少年到祁连山下钢铁战士,4000米高原的冰霜亲吻过我的眉间,玉树废墟的星光抚摸过我的肩章。记得第一次持枪匍匐,砂石磨破的膝盖渗出血珠;难忘舟曲泥石流中,颤抖的臂弯托起生命之重。在四十度灼烤的阅兵场上,在子夜突响的紧急集合哨声中,在救灾帐篷摇曳的烛光里,《诗经》“岂曰无衣”的古韵与“铁胆忠魂”的誓言,渐渐熔铸成支撑生命的钢筋铁骨。这份淬炼教会我:忠诚是刺刀,危难时是逆行的锋芒,诱惑前是岿然的界碑。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转业即转身,领花已经摘下,但军令却化成守护民生的盾牌。面对乡亲法律意识淡薄的困局,我们像春耕老农般深耕普法沃土;查处“三无”产品时,又如鹰隼昼夜潜伏锁定证据链。

      在综合执法的新战场,七大领域法律文书堆叠成山,我却看见了当年战术沙盘的倒影:每条法规都是战略要道,每次执法皆是精准突击。当法治阳光照射千年乡俗冻土,我们组织“法理润乡”辩论赛、演讲赛,让人民群众直接参与评议,以村为单位的大学生队伍和以政府为单位的法治队伍展开辩论,一时间晒谷场变身思想战场:大学生辩论队如尖刀连撕开陈旧观念的防线,法治宣讲团似工兵连架起理解的浮桥。

      在投身创办合作社的时光里,我的迷彩雨靴总是沾满了湿漉漉的春泥。白天指导农户种植,夜晚开设普法课堂。此时,我深切地感受到,军魂已幻化为一场无声却有力的春雨,轻柔地滋润着这片土地,让法治的种子在那一道道犁沟中悄然生根、萌芽。

      “不退缩、不抛弃、不放弃”,这九字箴言早已融入我的血液,成为我的行动指南。它支撑着我,哪怕遭遇接连不断的挫折,依旧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在困境中寻找希望;面对严峻的挑战,亦能果敢地迎难而上,毫不畏惧。身上的军装虽已褪去,但曾经佩戴的领章,早已化作一枚无形却无比珍贵的勋章,在我守护的每一寸土地上,散发着熠熠光辉,见证着坚守与付出。

      今夜整理案卷至月明星稀,恍惚又见祁连山巅的银河。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情,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绝唱,此刻都化作案头不灭的台灯。我的军装虽静默于衣柜深处,胸腔里的军号却永远嘹亮:它响在安全生产检查的步伐里,融在调解纠纷的乡音中,镌刻在守护的每寸热土。若有来生仍愿披甲执戟,若无来生便将军魂铸成大地经纬。只要祖国召唤,我定当如当年紧急集合般整装待发,以“召必回、回必战、战必胜”的信念踏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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