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根无处不延绵 ——闲谈长沙花鼓戏复排《春草闯堂》之光点

胡西北

《春草闯堂》源于莆仙戏，该剧先后有600多个剧团移植，成为许多剧种的经典保留剧目。天南地北皆移植，托根无处不延绵！长沙市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复排《春草闯堂》体现了精于借鉴、勇于创新的艺术追求，有利于传承经典和培养青年演员。纵观全剧，单从演员视角闲谈几点拙见，诸君姑且听之，望勿见笑！

第一，俊男靓女扮相美，赏心悦目正青春

有道是一扮二唱，扮相是展现给观众的第一印象，它不仅是演员对角色外貌的刻画,也直接影响着观众的情感共鸣。作为戏曲演员，在合适的年龄饰演适合的角色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如果让魅力四射的青年演员在舞台上长久得不到锻炼，势必会降低他们的欲望值。或者总是让几个老演员占着舞台中央，院团会慢慢失去生机与活力。这次复排院团大胆起用了陈雨晴、刘华、吴乐茵、邓益、戴哪吒、曾心如、王文杰等青年演员担纲主演，平均年龄不足四十岁，展现了院团的 “青春力量”。院团领导如此决策具有长远的战略眼光，我觉得他们已经是传承长沙花鼓戏的中流砥柱，无论是机灵果敢的春草与端庄大方的李半月，还是英姿飒爽的薛玫庭与趋炎附势的胡进等，隔着手机屏幕欣赏他们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心情舒服极了！青年演员是戏曲文化未来的传承与发扬者，正如陈雨晴所言：“老一辈留下的艺术一直在传承，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经典好戏更富活力，更符合现代社会的审美，让花鼓戏吸引更多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

第二，唱腔设计显个性，演员演唱味道浓

剧本可以移植，表演可以借鉴，唯独音乐要另起炉灶，彰显剧种特色。在移植《春草闯堂》过程中，为了更好地突出长沙花鼓戏音乐的风格,作曲巧妙地将传统音乐与现代节奏相结合,使人物性格和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春草的唱腔俏皮中带有几分灵动，饰演春草的陈雨晴十分注意每一段唱腔的细微变化，行腔婉转，气口明朗，可谓清淳谐趣惹怜爱；饰演胡进的刘华在第二场中一句“没处逃”的拖腔唱出了心中的无奈，这种设计对于演员来说实乃锦上添花，还有《让轿》一折，他在“相爷官比尚书大，万一得罪会拐场”一句中加了几个衬词，把官场进退两难的纠结溢于言表；饰演李半月的吴乐茵嗓音甜润，声至高处空旷无比，声至低处柔情似水，颇有气场和风范。其他演员的表现亦可圈可点，他们把情感融入到每一句唱腔之中，配合表演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第三，念白节奏细把控，游刃有余步从容

戏曲界的老前辈经常说：“千斤话白四两唱”。因此要求演员：一要念出个道理来；二要念出个“韵味”来；三要念出个轻重缓急来。春草与胡进在该剧中的念白偏多，特别是公堂之上有大段的念白来表现春草临机应变的聪明才智。春草在胡进与杨夫人之间轻松自如地来回周旋，时而急念，时而慢念，并时刻以相府家的威风使得局面朝着于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春草、胡进与杨夫人的对白好比“鱼咬尾”，在胡进与杨夫人的逼问下，春草为救薛玫庭，脱口道出“姑爷”二字，众人皆惊。当杨夫人提出质疑时，春草念白又慢条斯理，近乎抒情，与杨夫人的气愤之辞形成强烈的对比。客观地说，几位演员在这场戏中念白的分寸把握得比较到位。

第四，表演程式巧运用，人物形象更鲜明

合理的程式动作，不是演员表演角色的障碍，而是为演员更好地表演角色提供了具有艺术感染力的极有用的手段。《春草闯堂》中《让轿》一折就有抬轿的表演程式。导演设计了两根轿棍作为轿子，虚实相生，恰到好处。这与莆仙戏、京剧等剧种有所区别。通过两根轿棍不断地变化造型，时而平行，时而交错，以利于人物的心理活动向前推进。两根轿棍好比相府与吴府的两大势力，胡进坐在轿内，一边揣摩着到底是扶哪根，一边思索着如何在夹缝中寻求平衡；两根轿棍又好比春草与胡进的两面心思，春草坐轿欢喜不已，胡进跟班疲惫不堪，最后春草手扶两根轿棍一跃而起，一高一低亮相，仿佛昭示相府强来吴府弱。加之戏中穿插春草的手绢舞与胡进的矮子步、扇子功交相辉映，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台上紧张的气氛不乏机趣，观众大饱眼福，鼓掌叫好！这样的剧场效果得益于导演熟悉舞台、熟悉剧种、熟悉演员的结果。

当然，看戏挑刺必不可少。第一场，武打的场面还可以更精彩一些；第二场，杨夫人上场与下场除了愤怒，好像还须略带几许丧子之悲痛，当春草气走杨夫人后，王守备不应在一旁无动于衷，他应该向春草献点殷勤，比如主动为春草扇扇风；第三场胡进若再加点帽翅功就更好了，演员还应注意及时修整水袖；第五场相府家院说“拜见”，字幕是“求见”，有待求证勘误。另外，值得探讨的是薛玫庭在念白与唱腔的中若多加些假嗓，是否更能突出小生的行当之美？世间本无完美之事，但他们都在努力追求完美的征途中，让我们为这个主创团队点赞！

至此，千言万语不如留诗一首，以示今日观剧之心得：

春回大地换新装，

草木留情戏吃香。

闯见威风悲化喜，

堂前正义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