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盛大得可以立夏了　 （组诗）

        聂 沛

　　立 夏

　　只有午夜能成为你自己

　　停止生长，也没有梦想

　　像一种短暂的死亡

　　一行行活生生的雨

　　不要命似地落下来

　　那样垂直的密度和感动

　　比人类曾经流淌过的

　　一切眼泪，还要多

　　如同世代的宿命与虚无

　　山泉彻夜喧哗之后

　　深睡于安静的诗学

　　世界盛大得可以立夏了

　　我幸福地听到光的回声

　　

　　夏

　　风坐在最高的那片叶子上

　　看人们走出庄外收割麦子

　　劳动的影子和阳光辐射

　　正好有一种恰当的比例

　　一种恰当的思想强度

　　使这个季节饱满如圆周

　　光影凸现出本质的秩序

　　饥饿艺术家因此感动莫名

　　赞美原野诞生了向日葵

　　以及梵高星空一样的疯狂

　　

　　另一个夏夜

　　那时的一个今夜，我们在谈论

　　小镇的月光。它让很多人死去

　　然后再慢慢怀念。像一本读过的书

　　失传于时光，但意义还与梦想同在

　　

　　秋天还很遥远，可我已经非常疲倦

　　还有很多未听完的音乐；还有

　　一条充满阴影的长廊没有走完

　　我知道：我将会失明于盛怒的阳光

　　

　　和怀念的盲点。我不知道是谁

　　跟在我们身后，一如永恒的债主

　　落日，常常在孤单的大河边痛饮

　　天下的黄叶都在为我们的痛哭埋单

　　

　　那时的一个今夜，我们英雄般

　　散去。满天星光暗淡，半睡半醒

　　回家的路上，我们不信青春和爱会死

　　而露珠相信，于是马上得到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