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

          丁恩文

　　惊蛰的雷声刚滚过田埂

　　春耕老牛的那声鸣哞

　　让田野从黎明里动身

　　

　　当第一道犁头划破天幕时

　　山峦在晨雾中舒张了骨节

　　岁月背着春分挺进湿润的黎明

　　犁划痛过的岁月

　　成垄的泥坯翻涌成了三月的浪

　　布谷鸟叼走了隐匿在枝丫上

　　最后一片未蒸发的月光

　　

　　潮湿的黎明

　　被沾满了泥水的手指

　　捏出了紫色的蝴蝶结

　　飞鸟在村庄的檐角上

　　发出了带有烟火味的啼鸣声

　　

　　从春的襁褓里挣脱出来的绿叶

　　茎脉里藏匿着未苏醒的雷电

　　在田地里忙碌的人们

　　将春天的欲望

　　装进了一粒种子的胸腔

　　

　　被农人焐热了的种子

　　张开了心房等待雨水斟满胸腔

　　种子是渗入泥土里的动词

　　新芽刺穿了隔年的霜

　　

　　我匍匐在耕种者的意念里

　　俯身拾起满是泥水的脚印

　　一粒在我掌心里分娩的种子

　　跃入了沥血的脚印

　　它急需等待一场雨水的眷顾

　　

　　就在种子与雷电相认的那一刹那

　　田长了三尺，水热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