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大椿桥巷
■滕桥玉
搬离大椿桥巷已经十年了,偶尔会想起小巷,和小巷的人。于是在某个清闲的周末,拉着先生一起去那里吃早餐。
大椿桥巷在白沙路与书院路相交的角上,从白沙路下一个小斜坡,就进入巷子,百余米后,就到了书院路一端。巷子狭小,靠白沙路的一边是一些老旧的平房,住着几户长沙本地人。另一边是两栋五层楼的房子,傍着第一师范的围墙。我们在这里结婚、生子,一住就是十年。
前几年白沙路改造,巷子靠白沙路的一头,已大变模样。从书院路这端走进小巷,倒还是原来的模样,几棵老树依然枝繁叶茂,纵横交错的电线犹如蜘蛛网悬在空中,几张破旧的篷布搭在顶上遮阳避雨,一如以住的杂乱,却有种亲切的感觉,思绪慢慢回到从前……
一开始,这条小巷只是我们每天早出晚归的必经之路,并不曾留意巷子里的人。有了女儿之后,每次经过小巷,一些叔叔阿姨总是热情地逗一逗女儿,才渐渐有了些交集。
临近书院路有一小段,巷子的一面是烟灰色的围墙。一个卖米粉的摊位,露天摆在巷子靠墙的一边,每天清早都能看到一位微胖的中年女人忙碌的身影。胖婶嗓门大,很远就能听到她高声地说话和爽朗的笑声。很平常的米粉,码子的选择并不多,但来吃的人倒不少。炉灶上煮着干净的碗筷,热着炖好的高汤,铁皮炉灶里煨着不同的码子,熊熊的柴火灶上放着一口大铁锅。胖婶站在炉火边笑容满面地招呼,手脚麻利地做碗、挑粉,偶尔还要细心地嘱咐:“莫烫哒!” 对面是自家一套两进深的小平房,临街的一间十来平方米,放了四张小方桌,另有两张小桌挨着门口摆在屋外。胖婶的男人则作为帮手,做些收拾碗筷之类的活。大声地寒暄、无拘无束地大笑,早晨的小巷充满着生机。而胖婶,忙到将近中午,才能熄灭炉火。一天到晚,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从未听到她抱怨过。
米粉摊的隔壁住着另一对夫妻,女的做些熨衣、改裤边之类的裁缝活,男的腿脚有些不方便,每天在小巷口守着小小的烟摊,卖些烟、槟榔之类的小零碎。不管是有生意还是没生意,夫妻俩每天神色安然地过着小日子。
每次从小巷经过,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和安然的神情,心情也会被感染。于是即便自己有不如意之处,也会很快释然了。
后来,我们搬到大椿桥巷不远的一个新小区,偶尔也会从这个小巷路过,不知为何,却有些怕见到这个小巷的熟人。
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巷子有些冷清,米粉摊位依然还在老地方,但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摊位后面张罗的是一位带着拘谨微笑的高高瘦瘦的女人。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胖胖的笑脸,巷子里似乎还回响着那爽朗的笑声,胖婶一家是否已搬离了这个地方,她的生活是否发生了变化,我没有打听,亦无从得之。
“在这里吃不?”先生轻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离开,也许是担心破坏记忆里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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